豪宅 我們北投的豪宅已是最後完工階段，卻似乎所有的麻煩都在這禮拜接踵而來。先是水電把三樓的電話線封了，水晶吊燈送來時碎了一塊，然後新成屋大理石浴缸的面板被油漆工人踩斷，高潮是昨天老闆的車半路上冒出熊熊白煙；幾乎燒起來。 其實都是些不算嚴重的事，但全部加起來就可以把人租房子逼瘋。我和老闆的神經緊繃著，只要有人彈一下就會斷掉。 這兩天罕見地所有工班全員到齊，包括水電、泥作、木作、油漆和園藝，甚至既定的清烤肉潔公司也來大掃除。我們公司這陣子身不由己地接了三四個公家的案子在進行，有點無法兼顧，工班都不是我們自己的，時間扣得緊，需要時常常叫不太平洋房屋到人，殊不知工人本身手上也有好幾個案子在同時進行。 於是事情的先後順序顧不得；反正一切得在星期天弄好。 屋主是一對俊美有錢的夫妻辦公室出租，並不挑剔，也不大催我們，雖然表現得客氣和藹，但可以看得出他們的擔心，馬上要入住儀式了，而客廳有吧台，有水晶燈，沒有沙發。 我設計房地產的幾扇門快要做好了，好像自己在很憂愁的情緒下完成的玫瑰之門，顯得很黯淡無光，我起先一直以為，那圓柔的線條完美無瑕。 我其實已經不大西裝記得當時憂愁的源頭，在辦公室裡低頭畫著，用一枝削得很尖的鉛筆。我沒有找到雲形板，那曲線是摒著呼吸畫出來的，只知道心在那一兩個小時也滿買屋溢溫柔。 花從此藏在一個女孩的門後，門開著看不見。 我在樓梯上爬上爬下，四壁逐漸變乾淨，變精美，這幢我相處了三個月的房子，用自己濾桶的焦慮與喜悅去鑲嵌，那些情緒的來處或遺忘或謹記，很快地，都是為了和自己不甚相干的別人。 如果我能頓悟這層因果，當初畫圖時也許就不會結婚那麼哀愁了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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